這個觀察非常敏銳,點出了中國零售市場過去十年深刻的結構性變化。我們可以從幾個維度來理解這個現象:
1. "渠道變革的沖擊:"
"線上崛起:" 拼多多和短視頻(如抖音、快手)抓住了中國下沉市場和中產階級的巨大流量紅利。拼多多以低價、社交裂變和C2M(用戶直連制造)模式,迅速滲透到三四線城市甚至更低的區(qū)域。短視頻則通過內容電商、直播帶貨等形式,創(chuàng)造了全新的購物體驗,極大地縮短了“內容”到“購買”的轉化路徑。
"傳統(tǒng)零售的困境:" 優(yōu)衣庫和MUJI作為典型的日系快時尚品牌,其核心競爭力在于標準化的產品設計、相對統(tǒng)一的價格體系、以及提供“無印良品”生活方式的體驗。然而,他們高度依賴線下實體店渠道,在電商和社交電商浪潮面前顯得相對被動或轉型較慢。尤其是在下沉市場,他們的滲透率和影響力遠不及拼多多。
2. "消費群體的變遷與需求分化:"
"下沉市場的重要性凸顯:" 拼多多的成功證明了下沉市場的巨大潛力。這部分消費者對價格高度敏感,且樂于通過社交互動獲取信息和參與購物。短視頻平臺精準地抓住了這部分用戶的娛樂和購物需求。
"生活方式的追求:" MUJI早期憑借其簡約、自然、無品牌的設計哲學,吸引了追求特定生活方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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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去十年,中國消費市場經歷了劇烈的重構:拼多多與短視頻平臺迅猛崛起,重塑了用戶行為與品牌傳播邏輯;而優(yōu)衣庫與MUJI等曾經的“生活方式代表”,卻在這場變革中逐漸失去了主導權。這不僅是品牌沉浮的故事,更是渠道、內容與價值觀博弈的縮影。

過去十年,中國消費市場經歷了劇烈的重構:拼多多與短視頻平臺迅猛崛起,重塑了用戶行為與品牌傳播邏輯;而優(yōu)衣庫與MUJI等曾經的“生活方式代表”,卻在這場變革中逐漸失去了主導權。這不僅是品牌沉浮的故事,更是渠道、內容與價值觀博弈的縮影。
01
我對雙十一印象最深刻的場景,是11年前在阿里杭州總部圍觀實時更新的大促銷售數據。0點剛過,優(yōu)衣庫迅速沖到服裝排行榜第一名,熱烈氣氛感染下,我也想跟風下單,但五折的保暖內衣已然缺貨。
當時的優(yōu)衣庫就像它用格子衫強綁定的大廠程序員一樣受歡迎。冷門理工專業(yè)興起“轉碼熱”,我的一些單身女性朋友也把找對象的范圍圈定在程序員群體,在她們眼里,優(yōu)衣庫的格子衫,不比LV的包包差。
優(yōu)衣庫的科技敘事趕上了那波科技熱潮,它在2013年推出AIRism涼感面料、2019年推出HEATTECH功能性保暖內衣。我的一位自媒體朋友寫過一篇優(yōu)衣庫是科技公司的稿子,被對方公關看到,大喜,很快建立聯系,還把他請到日本去參觀采訪。

優(yōu)衣庫AIRism面料的某款T恤至今還在熱銷
與優(yōu)衣庫合作研發(fā)這些新型布料的是它的老朋友:日本紡織面料頭部企業(yè)東麗公司。讓優(yōu)衣庫在90年代名聲大噪的搖粒絨系列,正是兩家公司聯手的結果。
造詞藝術,在當時的服裝跟科技互聯網行業(yè)同樣吃香。你很難分清楚,是高級新鮮的語言放大了光環(huán),還是光環(huán)本身照亮了這些語言——當然,這在當時并不重要。
在中國,優(yōu)衣庫遇到了跟日本東麗公司同樣重要的合作伙伴:阿里。
2009年4月,優(yōu)衣庫創(chuàng)始人柳井正在上海見到了馬云,同行者還有優(yōu)衣庫中國區(qū)CEO潘寧、時任淘寶CEO陸兆禧。他們是為優(yōu)衣庫入駐淘寶商城的新聞發(fā)布會而來。

回頭來看,那是一場養(yǎng)成系合作的開始。
淘寶正在試圖“變大”,淘寶商城需要優(yōu)衣庫這樣的海外品牌壯門面。優(yōu)衣庫想要開拓線上渠道,它答應入駐淘寶的一項條件就是,讓淘寶幫忙搭建官網。雙方甚至專門抽調了人手去推進這個項目。優(yōu)衣庫的心思也不全在于銷售額,基于電商數據,優(yōu)衣庫能快速獲知,哪些區(qū)域的消費者是優(yōu)衣庫的忠實用戶,這可以成為它為線下門店選址的參考。
一組數據是:優(yōu)衣庫在淘寶商城開店前,7年時間在中國擁有22家門店,此后兩年間,門店數迅速擴展到40多家。
可以說,優(yōu)衣庫是摸著淘寶,挺進了中國市場的腹地。由此帶來的業(yè)績提升,也幫助柳井正回到日本首富的位置上。
02
無印良品沒有吃到那波紅利。
它直到2014年618前夕才在天貓開設官方旗艦店。天貓由淘寶商城改名而來,總裁是花名喬峰的王煜磊,但他的在任時間只有短短一年,相比當年驚心動魄的“錘子銷量造假”和“特斯拉放鴿子”事件,引入無印良品,只算是尋常操作。
2014年的無印良品和天貓,彼此都沒有那么需要。錦上添花的利益關系,意味著它們都不是彼此最重要的盼頭。
當時天貓上的品牌旗艦店已經要以“萬”家為單位來計算,其中包括Burberry、雅詩蘭黛集團等奢侈品牌——它們顯然比MUJI更能證明天貓的實力。MUJI這邊呢,也忙著在中國線下開店,算下來,2014年平均每兩天就有一家新門店誕生。疊加入駐天貓后帶來的銷量增長,中國大陸市場成為MUJI在2014財年海外成績最好的區(qū)域。

麻煩也有。
2014年日元匯率大跌,加上赴日自由行剛放開,忠誠的MUJI用戶們跑到日本后發(fā)現,自己可能被當成了韭菜。一些學習用品在日本標價1000日元(約合50元人民幣),而在國內,數字直接去掉一個零,變成人民幣100元甚至以上。
區(qū)別于優(yōu)衣庫剛入中國時的低價策略,MUJI一開始在中國就是主打高級感。但好在它并沒有把“高級”與“傲慢”劃等號,被質疑中日價差之后,MUJI選擇2014年10月在中國市場首次降價,部分產品最高降幅達到30%。
這在很大程度上撫慰了國內中產的憤怒。即使在當時的消費升級敘事中,消費者也不愿意自己被當成傻子對待。
可以買貴的,但不能買貴了。MUJI的聰明之處在于,它沒有去挑戰(zhàn)這一點,更沒有想著去教育用戶反思是不是自己掙的太少不夠努力。這套處理邏輯,在幾年后日系消費品牌逐漸祛魅之后,極大程度地幫助MUJI穩(wěn)住了中國區(qū)業(yè)績。
2014-2015年的中國消費市場里,日本品牌還很香,中國游客流行把日本電飯煲和馬桶蓋扛回國。2014年,優(yōu)衣庫在大中華區(qū)的銷售額、經營利潤分別同比增長66.5%、83%,中國門店增長和利潤增速都位居全球第一。僅2014年雙11當天,優(yōu)衣庫天貓旗艦店的單日銷售額就達到2.6億元。
熱鬧同樣屬于阿里。
天貓在2014年“雙11”實現了全天成交571億元,創(chuàng)下全球單日網購記錄,其中移動端成交243億元,占比42%,也是歷史新高。那天晚上,馬云也現身阿里巴巴園區(qū),參與了慶功。勝利的氛圍包裹著現場多數人,很容易讓人覺得,不管是阿里、優(yōu)衣庫還是電商消費,眼下這條上坡路,長到看不見盡頭。

2014年11月11日23時許,浙江杭州,天貓“雙11”成交額達到544億,馬云來到阿里巴巴總部上臺講話,首先感謝了中國這些敗家的女人。
這年夏天,飛凡電商的廣告牌出現在很多城市的公交站臺,這是萬達聯合騰訊、百度的電商手筆,萬達電子商務公司注冊資金高達50億元。很顯然,三個大股東的需求達成了一致:狙擊當時的電商巨頭阿里。
身處上坡路的人或組織,都容易將成績過多歸結于自身能力,而忽略時勢的作用。
12月,萬達商業(yè)在港交所上市,市值一度超過2200億港元,創(chuàng)下全球房地產企業(yè)IPO規(guī)模記錄。帶著妻兒現身的王健林顯得雄心勃勃:我的夢想是把萬達做成世界級超級跨國企業(yè),總資產做到1萬億,收入做到6000億。
以萬達廣場為代表的商場正在全國各地城市涌現。2012-2014年兩年間,中國平均每年開業(yè)近400家購物中心,相當于每天就有超過1家商場開業(yè),截至2014年底,全國已開業(yè)的購物中心超過3500家。
新購物中心拿什么吸引人?以大店模式為主的優(yōu)衣庫、ZARA、MUJI就成了香餑餑。它們往往占據著商場一層二層的黃金位置,有著全球統(tǒng)一的店鋪陳設風格。當學者們反思全球化給本土特色消費帶來什么傷害之時,年輕人卻樂得見到自己生活的城市里有這些存在。
03
但十年之后,這些品牌已經無法把年輕人吸引到商場去了。優(yōu)衣庫、MUJI還擁有這些老位置,但更具人氣的店鋪變成了泡泡瑪特、小米、華為以及新能源車展位。而真正的人氣之王,是餐飲扎堆的樓層。很多人走進商場的唯一理由,是吃飯。
消費的主體敘事變成了悅己。大家愿意花79塊錢在泡泡瑪特拆個盲盒,但會對著折后79元的優(yōu)衣庫T恤猶豫半天,最終在結賬前放棄掉。MUJI平替遍布在各大電商平臺,它的設計美學已經被生存欲極強的白牌商家們學到極致,但后者價格只需要一半甚至更低。
回望來時路,2016年可能是優(yōu)衣庫和MUJI在中國市場的轉折點。
這一年,優(yōu)衣庫中國區(qū)營收增速大幅放緩,還出現了多年以來的首次利潤下滑。MUJI情況也不算太樂觀,它在2016年年底開出了中國區(qū)的第200家門店,但整個中國區(qū)銷售額增長明顯放緩,到2017年三季度增長基本停滯,2018年二季度首次出現負增長。
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,中產開始價格敏感了。
在經濟增長放緩、股市下跌的變動之中,城市中產第一次展示了群體的脆弱性。而他們正是優(yōu)衣庫和MUJI的主要客群。其實這些日系品牌的設計美學,從來沒有真正打動小鎮(zhèn)貴婦。4位數的卓雅,以及那些只能在下沉市場商場看到的貴牌,才是她們的真愛。
盈虧同源。
因為“中產”概念崛起而在中國市場過上好日子的優(yōu)衣庫和MUJI,也因為它的退潮而面臨新的生存挑戰(zhàn)。
本土玩家更好地接住了這群人的需求轉變,從優(yōu)衣庫和MUJI手里搶到生意。
2013年誕生的名創(chuàng)優(yōu)品,對優(yōu)衣庫、MUJI和日本大創(chuàng)進行學習融合,把日雜生意做出新花樣。它把很多價格壓到10元、20元,還經常推出與知名IP的聯名款,短短幾年就在中國遍地開花,店鋪數達到MUJI的10倍。

2013年11月,名創(chuàng)優(yōu)品第一家購物中心店在廣州中華廣場盛大開業(yè)
2015年9月成立的拼多多,靠社交電商的思路迅猛崛起,到2016年年底時月GMV已經超過20億元。很多城市中產當時還看不上“砍一刀”,也不懂老家的大嬸從拼多多買到的便宜水果魅力何在。但百億補貼在2019年6月上線后,動輒便宜幾百塊錢的蘋果產品,真真實實搭起了拼多多連接“五環(huán)內”人士的橋梁——MUJI被偷家了。
競爭者四面而來。
優(yōu)衣庫為服裝面料賦予科技元素的打法,被蕉內、Ubras等本土品牌熟練掌握,后者還通過明星代言、社交媒體營銷等方式,讓產品顯得更時尚。
不只是優(yōu)衣庫和MUJI,很多曾經被中國消費者追捧的海外品牌,都經歷了祛魅:耐克和阿迪滑落到中學校園的鄙視鏈底端;COACH的受歡迎程度遠不及有個性的帆布包;宜家不再人頭攢動;寶馬奔馳似乎自帶“登味”;年輕人的化妝臺堆滿了橘朵這樣的國產彩妝品牌。
一個背景是,中國供應鏈在過去20年進行了充足的積累,尤其是服裝、美妝、3C、小家電等賽道,國貨已經具備了跟海外品牌扳手腕的產品能力。
Z世代的年輕人,沒有經歷過從使用劣質產品到好產品的進階,對品牌“國籍”并不敏感——這與80后的消費習慣形成鮮明對比,我媽就經常因為我愛買國外品牌而批評我“崇洋媚外”。這個聲音直到我徹底轉向拼多多消費才逐漸停歇。
成為香餑餑的國產平替,其實是“山寨”一詞的進化,但換上新名字,加上品質與審美確實提升之后,中產的國貨消費恥辱也被消解掉了。
短視頻的流行,又讓這些變化有了倍速,甚至是2倍、3倍速。
2016年9月,抖音短視頻上線,幾個月后在春節(jié)假期爆火,DAU迅速突破100萬,成為字節(jié)內部增速最猛的新產品。如今,頭部美妝博主的一條視頻,帶貨能力遠比制作精良的廣告大片強。更重要的是,權威被解構之后,沒有人會因為自己掏出一只國產品牌的口紅而感到自卑。這讓更多的國產品牌擁有了露臉的機會。
國產品牌支棱起來的一個重要標志是:定價權。它不是一定要比海外競品便宜很多才能活下去。比如主打東方美學的皮具品牌山下有松,價格帶與 COACH、Michael Kors、Polène、Furla 等國際輕奢品牌高度重合。
當然,山下有松的成功要感謝另一個內容社區(qū)的崛起。從冷啟動到成為網紅品牌,山下有松都是在小紅書完成的。而那些曾經熱衷買優(yōu)衣庫、MUJI的人,大多數也擁有自己的小紅書賬號。
你看,有時候消費也不是真的停滯了,錢只是流向了消費者覺得更有價值的地方,比如新的品牌、新的消費項目、新的投資項目,或者是存在銀行。
04
以過去十年為期觀察優(yōu)衣庫和MUJI在中國市場的業(yè)績是件有趣的事情。
它們在前半程的命運是相似的:迅猛開店,發(fā)力下沉市場,被本土品牌和白牌圍剿;身份濾鏡不再,產品丟掉獨特性,由此失去部分老用戶。但后半程的走勢就現出了差異。
到2025財年時,優(yōu)衣庫在中國區(qū)出現了營收和利潤雙降,MUJI 卻實現了雙升,而且業(yè)績回暖已經持續(xù)10個月。
差異背后,兩兄弟在中國區(qū)的定價、產品線和渠道策略上,走出了不同的路線。
據不完全統(tǒng)計,從2014年到2020年間,MUJI在中國至少進行了11次實為降價的“新定價”,在利潤增長遲遲不見回報之后,它改變戰(zhàn)略,加強本地化,并把食物和日用品作為重點,到2025年,已經有70%的日雜商品為本地開發(fā)。目前MUJI在中國最大的旗艦店位于大悅城,一共三層,其中B1層的入口處黃金位置就給到了食品和日雜,足見它對這兩項業(yè)務的重視。

這種本地化策略可謂一舉兩得:既吃到了中國制造業(yè)的紅利,有效控制成本,又成功從服裝生意的紅海中抽身。
定價方面,受全球原材料與運輸費用上漲、日本匯率等因素影響,兩個品牌都曾經在2022年進行漲價。
但MUJI在第二年就快速撤回到降價通道,優(yōu)衣庫卻遲遲沒有跟進。它可能也確實是舍不得——疫情后的2023財年,優(yōu)衣庫大中華區(qū)的營收與利潤均創(chuàng)下歷史新高。
優(yōu)衣庫中國很快為自己的貪心與短視付出了代價。
它的多項業(yè)績都在2024年出現下滑,到現在也沒有止住的信號。這與母公司迅銷公司在全球市場的好業(yè)績形成了鮮明對比:2025年財年,迅銷實現了連續(xù)第四年業(yè)績創(chuàng)下新高。一片喜慶之中,只有中國區(qū)在負增長。
渠道方面,兩家都積極擁抱了中國電商平臺,入駐天貓、京東和抖音,區(qū)別在于即時零售的入場券。
MUJI入局很早,在2022年5月就接入了美團外賣,據說上線初期,部分門店業(yè)績增長近25%,3公里以上訂單占比達45%。這是一場雙向奔赴。發(fā)力日雜的MUJI與拓展外賣品類的美團,實現了利益一致。
優(yōu)衣庫更像是被動入場,今年才在淘寶閃購上線,更像是在阿里撐場子。在即時零售大戰(zhàn)中,優(yōu)衣庫這樣的服飾品牌確實能成為淘寶閃購的特色。優(yōu)衣庫也是阿里的老朋友了。從2015年開始的5年里,優(yōu)衣庫都穩(wěn)居天貓雙十一女裝銷售榜首,此后幾年排名也很靠前。
但閃購為它能帶來多少業(yè)績增長,還有待觀望。畢竟服飾產品被急需的概率,遠低于日雜。
不過,在導致兩家公司中國區(qū)業(yè)績截然不同的所有因素中,經營策略帶來的影響是相對短期的,更重要的差別還在于情緒價值。
日本社會學家三浦展寫了一本書《第五消費時代》,以此總結2021-2043年的日本消費市場,稱其整體特征是由物質占有轉變到精神滿足與自我實現。類似現象在中國也存在,只是大家會用另一個高頻詞語去總結:
情緒消費。
一個典型是拼多多和短視頻的崛起。這看起來是過去十年里兩條不相關的商業(yè)敘事支線,但它們都押中了情緒,通過取消購物車、由短視頻和直播間等內容轉化下單等產品設計,讓用戶形成即時下單的習慣,繼而在消費過程額外獲得即時滿足帶來的多巴胺。
因為有日雜、家居和家具等產品線,MUJI天然更靠近情緒消費這條敘事主線。
尤其在本地化帶來成本下降后,價格,這個曾經影響消費者幸福感的重要bug被解決掉了。當一只垃圾桶的價格比電商平臺上的白牌價格相當,或者稍貴幾塊錢,用戶依然是愿意為之買單的。
此外,更多本土文化元素也被融入進MUJI的產品之中,比如今年春夏的漢麻系列、秋冬的米糠發(fā)酵系列。帶來情感共鳴的同時,它也能讓自己的忠實用戶感受到被討好,甚至形成期待:下一款會是什么?
當然,也有一些本土化動作,看起來像是直男獻媚。今年以來,很多MUJI門店出現了手寫推薦牌,以充滿活人感的方式做產品介紹。但推薦人只有門店與姓氏,可信度存疑,也略顯刻意。

而優(yōu)衣庫中國似乎還沒有搭上情緒消費這趟車。
它上一款爆火面料還停留在2019年,本地化動作也顯得遲緩,直到2024年才意識到重要性,開始推出更符合中國消費者審美的防曬服等,但這些動作在那些更懂中國審美的本土同行面前,顯得像是過家家。
眼下的優(yōu)衣庫中國,困在泯然于眾人的尷尬之中。它與市場興奮點似乎處于兩個次元。張曼玉在今年入駐小紅書時發(fā)過一支短視頻,有眼尖的用戶很快發(fā)現,其中好幾套造型都有優(yōu)衣庫單品,但這個話題并未有更多的討論熱度。
跟身段靈活的MUJI中國相比,優(yōu)衣庫中國似乎才是真·冷淡。
05
優(yōu)衣庫和MUJI在日本本土的崛起,受益于整個經濟社會的變化。它們抓住了由此而生的新的消費需求,不斷迭代,才有了今天的地位。
中國消費市場正在發(fā)生的變化,也會孕育出自己的優(yōu)衣庫和MUJI,目前這個名單上已經有:泡泡瑪特、名創(chuàng)優(yōu)品、蜜雪冰城、瑞幸咖啡……它還會變得更多。
這讓優(yōu)衣庫與MUJI在中國市場面臨的局面更加復雜。
中國消費者已經見過世面了,尤其是日本。對于江浙滬的打工人而言,“這么近那么美”的不是河北,而是日本。很多人會選擇在周末往返,絲毫不影響周一準時開會。
根據日本國家旅游局的入境統(tǒng)計,過去十年里,中國大陸赴日旅游總人數達到4455萬人次。
在小紅書上,大家分享收藏的旅游目的地已經不限于東京、大阪、京都這樣的熱門城市,更多日本縣城、鄉(xiāng)鎮(zhèn)被挖掘。同樣,日本本土的優(yōu)衣庫和MUJI也不再是大家的必逛之地,同一批人現在跑去了montbell、Patagonia以及各種中古店、日雜小店。
祛魅之后,優(yōu)衣庫和MUJI都需要在中國建立新的品牌敘事。
好在,足夠廣闊的中國消費市場,為冒險家們提供著無限可能。
優(yōu)衣庫在中國是打過翻身仗的。早期它通過上?;春B飞夏羌覍徝老冗M的旗艦店,成功洗掉廉價標簽,迎合了以大廠員工為主的城市新中產的需求,才慢慢過上了好日子。如今,它需要復制那場成功。過往經驗加上迅銷集團全球業(yè)績增長迅猛的背景,這并非沒有可能。
重新回到上坡路的MUJI中國,正在醞釀下一個大動作。
它在早些時候宣布,將于2025年夏天在中國市場開設名為“MUJI500”的低價商品店鋪。這種店型在日本已經有40多家,面積不超過200平米,大概500日元(合人民幣24元左右)就能買到一件商品。

MUJI 500 東京首店
但中國的“MUJI500”似乎并沒有在今年夏天如期面世。MUJI方面沒有解釋該計劃推遲的原因。
有趣的是,在平價日雜生意上對MUJI形成極大壓力的名創(chuàng)優(yōu)品,打算轉身了。葉國富最近在羅永浩的播客節(jié)目里提到,今明兩年要把80%的門店關掉,重開,從雜貨鋪轉向IP和文創(chuàng)。很顯然,他是眼饞泡泡瑪特的生意。
MUJI或許可以松一口氣。
但也只是暫時。沒有一位頭部玩家會主動放棄一個黃金賽道,要么是他看到了無法突破的天花板,要么是他打算迭代,卷土重來。無論如何,這都不是一個足夠樂觀的信號。
對于大多數個人和組織而言,過去十年都是不平靜的。
有人告別黃金年代。債務附身的王健林最近幾次露面時,都被網友感慨蒼老削瘦,已經很少再有人稱他為“國民岳父”了,記得“飛凡電商”這段往事的人就更少了;
有人實現了身份與名望的登頂,但前方迷霧已現。超級網紅企業(yè)家雷軍正在經歷抖音掉粉。隨著小米汽車交付數量的提升,意外事故的概率必然加大,而每一次處理都會成為一場考驗;
有人沉寂又復出。阿里股價在今年以來的回升,每一步里都有馬云的身影。這讓他前幾年的沉寂變得更像是一場蟄伏。
幾乎全部大廠都有所布局的AI,還可能帶來更加不平靜的下一個十年。沒有人知道它是否會改變碳基生物的命運走向,以及會如何變。
相比那些已經閉店、撤離中國市場的全球服裝品牌,優(yōu)衣庫和MUJI已經算是勝利者。它們還在牌桌上。
至于如何在變局中生存,甚至是保持優(yōu)勢,是它們的課題,也是局中所有人的。
包括你我。
本文由人人都是產品經理作者【山農下山】,微信公眾號:【山農下山】,原創(chuàng)/授權 發(fā)布于人人都是產品經理,未經許可,禁止轉載。
題圖來自Unsplash,基于 CC0 協(xié)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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